从《人世间》到《苦尽柑来》:年代剧何以温暖人心? -

来源:爱看影院iktv8人气:543更新:2025-09-04 21:19:01

近年来,年代剧呈现出蓬勃发展的态势,涌现出众多高质量作品。2022年国产剧《人世间》与近期韩剧《苦尽柑来遇见你》(简称《苦尽柑来》)尤为突出,后者在豆瓣平台斩获9.5分高分。这类剧集之所以能成为现象级作品,与其多维价值密不可分。通过回溯特定历史时期,年代剧将个体与家庭的命运起伏嵌入时代洪流,使微观叙事与宏观历史形成有机联结。这种呈现方式既可呈现国家发展轨迹,又能折射社会现实图景。对当代观众而言,年代剧的核心吸引力则源于其构建的情感共鸣机制,其如何通过叙事策略达成温暖人心的效果,构成了值得探讨的命题。

年代剧的叙事框架中,家庭伦理始终占据核心地位。这类作品以个体与家庭关系为叙事基础,其中的家庭既指主人公所处的微观家庭单元,也指向由多个小家庭汇聚而成的宏观社会群体。例如《人世间》中光字片的邻里、工友,《苦尽柑来》里的海女社群,皆构成一种具象化的共同体。尽管题材聚焦于普通人的生活,年代剧却采用独特的叙事策略:通过回忆、插叙、旁白等非线性手法,将个体命运、家庭变迁与历史进程交织呈现,这种叙事结构在观感层面制造了某种"阻隔"效果。这种刻意的叙事节奏,实则是为了打破观众的惯性思维,借助非流畅的观看体验,引导受众深入历史肌理、探究人物内心乃至触发自身的反思。最终实现情绪的释放与精神的共鸣,使年代剧成为兼具艺术审美与社会思考的特殊文本。

年代剧的情感建构还体现在对日常生活诗意的重新诠释上。这种诗意性是历史进程中生活史的镜像呈现,其核心在于对当代生活扁平化、碎片化特征的超越。作品常通过视觉细节重构往昔生活的质感,如《人世间》中从民间收集的烫花家具、手绣门帘、炕上铺陈的线毯等,这些真实的生活器物构成了一幅立体的历史图景。而《苦尽柑来》中"随身听"这一怀旧符号,则以1990年代公交车上的场景展现温情时刻:金明与男友共用一台红色随身听,通过耳塞分享音乐,而周围乘客则沉浸在各自的欢笑中。这种"在场"与"陪伴"的具象表达,恰与当下人们沉溺手机、陷入人际疏离的状态形成对照。特殊的地理空间成为年代剧实现怀旧疗愈的关键载体,无论是《人世间》的光字片社区,还是《苦尽柑来》的济州岛渔村,这些空间都承载着集体记忆与个人关系网络。如同爱纯最终选择回到养育她成长的渔村实现晚年理想,而非在城市从事教老年人写诗的工作,地理空间既是历史的容器,也是身份认同的坐标。

在年代剧展现的特定地理空间里,文化氛围往往成为普通人日常生活中诗意的来源。例如《人世间》中东北地域的风貌与人文特质,《苦尽柑来》里渔村的乡土图景与风俗传统,这些文化元素虽呈现地域差异性,却始终与费孝通提出的"熟人文化"紧密相连,其本质在于以互帮互助为核心的共同体情感。剧中海女群体的协作精神尤其体现这种特质:当光礼离世后,爱纯在海女们的扶持中成长;待爱纯成为母亲,其子银明遭遇牢狱之灾时,海女们又集体介入"说理"甚至采取行动。这种叙事结构揭示了年代剧的深层逻辑——通过还原特定历史时期的生活场景,在承载熟人文化的地理空间中构建起具有怀旧色彩的日常诗学。观众得以在叙事中触摸逐渐消逝的"陪伴"与"互助"价值,在当代社会的原子化趋势中获得情感慰藉。

年代剧的温情叙事策略,实质是通过情感净化实现历史与现实的对话。这类作品虽聚焦普通人的苦难经历,但并未采用直接呈现苦难的方式,而是以更具感染力的叙事手法完成情感疗愈:既引发观众的共情共鸣,又安抚个体的情感创伤,弥合历史与个人之间的裂隙。典型体现为慢节奏叙事的运用,创作者通过舒缓的叙事节奏淡化戏剧冲突。如《人世间》展现三兄妹间的误解与和解过程,虽有矛盾冲突,但主要集中于情感演变轨迹而非冲突本身。相较而言,《苦尽柑来》在情感处理上更具深度,剧中金明遭遇金融危机失业、宽植面临经济压力做出错误投资决策等情节,都能自然融入具体历史背景。而《人世间》中周楠在美国意外离世的情节设置,则因时代背景衔接不够自然而显得稍显突兀。

剧中人物在经历苦难时,选择以平和的态度面对而非一味控诉,他们在与艰辛共处的过程中逐渐领悟生活的甘美。《苦尽柑来》的命名本身就暗含深意,以"柑"代"甘",寓意着从苦涩到酸甜,最终凝练成柑橘酱般醇厚的甜蜜历程。这种转化并非一蹴而就,而是蕴含着缓慢沉淀的酸楚与希望,正如剧中人物所言:"只要活着,我们就各种尝试吧"。年代剧特有的绵长叙事节奏,能在习惯了短视频快节奏刺激的观众中引发共鸣,恰恰得益于其温润细腻的叙事手法。

例如剧中反复出现的小碎花/小雏菊元素,既是贯穿始终的视觉符号,也承载着对坚韧与温情的隐喻。当宽植为爱纯制作塑料水桶圆凳时,桶盖包裹的碎花布料与内置的燃烧蜡烛构成温暖的意象;而爱纯晚年坚持佩戴小雏菊发卡的习惯,则成为岁月沉淀的见证。这些细节构筑起独特的叙事温度,让观众在琐碎日常中感受人性的光辉。

年代剧的叙事力量更体现在其去标准化的视角。在传统成功学构建的评价体系下,周秉坤与宽植这类"最没出息"的平凡人物反而成为最具亲和力的角色。正如梁晓声所言:"他身上有着中国老百姓最朴实的魂"。这种叙事价值在于拒绝量化评判标准,转而展现"量力而行"的生存智慧。生活的意义不在于是否符合某种成功模板,而在于平凡人如何以坚韧的意志书写属于自己的故事。

年代剧的独特魅力还体现在其对人物塑造的克制态度。相较于在时代洪流中奋起抗争,书写一部平民的血泪史诗,或是安于过着平凡生活的"小日子",多数观众更倾向于后者。然而当抽离电视剧构建的"情感容器",我们会意识到个体的选择权始终受限于那个错综复杂且持续演变的社会架构。这种双重性使得年代剧既承担着社会情绪的疏导功能,又暗含消解批判力量的潜在危机。《苦尽柑来》以爱纯的诗歌独白作为终章:"那些逝去的时光,那些曾经闪耀着青春光芒的岁月。我们带着悔恨、感激与敬意,铭记你所经历的一切。"由此既完成了对历史记忆的情感抚慰,也成功构建起与当代观众的精神对话通道,这种兼具疗愈与思辨特质的表达方式,构成了年代剧在当代社会的核心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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